浮云卿 第144节(2/2)

敬亭颐被她扯得踉跄，听她说：“我是要去禁中告发你，但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。我要问爹爹，你俩之间，到底都有什么事瞒着我。是不是都把我当傻，耍来耍去？”

随胡诌的话，竟叫敬亭颐怔愣片刻。

她讨厌这被他拿的觉，偏偏总是想照他说的去。

浮云卿觉得他的回答敷衍至极。

雪天路不好走，万一耽误片刻，她就得担个夜扣门忤逆门禁的罪名。何况看看她面前这个快要昏厥的人罢，这副模样，哪还有力气造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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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仅凭她那些微不足的力气，本无法拽走敬亭颐。反倒是他，在拉扯间，脸愈发苍白。到最后，竟脱力般地跪在了雪地里，枯拢着眉心，可怜，像条无家可归的浪狗。

恨意滔天的背后，往往伴随着一重又一重的报复。明知结果会如此，可真到这刻，敬亭颐的心底还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痛。

听到此番话，敬亭颐反倒轻笑声。

她很想对所有人说，她是迟钝，不是傻。

浮云卿不带犹豫地说是，“我有那么恨你。”

他是最明的骗，每次都能骗过浮云卿，这次也不例外。

敬亭颐往前挪了半步，本能地想安浮云卿。可他刚一动，浮云卿就嫌恶地往后退。

“恨好啊，恨我，我就不用有所顾忌了。”敬亭颐淡声，“您的驸是臣贼，难您不想去禁中告发我吗？还待在这里什么，您就不怕，今晚过后，叛军城，屠杀百姓？”

上一切。

国律亥末门禁，外人不得禁中，否则以杖刑。不过亥初，纵使来去一趟，也能赶在门禁前折回府邸。

她想，为甚敬亭颐话里话外，都在引导她去禁中，向官家说明况呢？臣贼，难不该遮遮掩掩，祈盼任何人都不知自己的意图吗？偏偏敬亭颐行事坦，他大方地承认自己的份，承认他非良善，甚至她向官家陈……

“你想一死了之是么，我偏不让你如意。”

然而与不，从来不是能与不能的事。

他是不是本就不想造反，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，另有隐？

他却只是促她赶，向官家揭发他的恶行。

一遍遍地说不能，实则得骨髓，甚至为了能光明正大地，愿意赔

她把沾血的剑随意扔到雪地里，说：“我恨你。”

浮云卿吁一气，她弯腰，“今晚你跟我睡。我会让麦婆熬些助眠药，亲看着你喝完。我倒要看看，你还能不能起来，大逆不的事。”

血的疼痛尚能忍受，可心里的疼痛发作起来，能要人的命。

他将浮云卿拽回来，“我不能去。”

浮云卿回剑，气得浑发颤。

言讫转走，却被敬亭颐拽住裙摆。

“疯，疯……”浮云卿愈发看不懂他，“你到底想什么？”

浮云卿想，越到这时刻，越不能急。

斜开一条门时，她借着月，偷偷乜他。他那双望着卧寝，恍似丝缠的清冷谪仙，只把温柔缱绻馈赠给她。

她待人真诚，不代表能忍受所有欺骗与隐瞒。

浮云卿满雾，“刚才不是嚣张的嚜，我还非得让你去。”

浮云卿躲在屋檐，与他遥遥相望。

罢了，夜已，明日再说罢。

绝不是动了恻隐之心，浮云卿心想。。

今见他不要命地任她，心里的火倏地燃烧起来。

于是她大胆猜想，“爹爹是不是早就知你要造反的事了？”

不曾想，这时敬亭颐又不愿迈脚朝外走了。

“您当真恨我吗？”他问。

他总是这样，顾左右而言他，回得驴不对嘴。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，偏偏吊着她的胃，反复摧残折磨她。

结果又遭浮云卿斥了句“疯”。

而今，他像从地狱里爬来的鬼面阎罗，明明上被剑戳个窟窿，月白袍快被洇成红袍，可他却笑得惨淡瘆人。

可当门扉全开，他的尽数退散。他冷淡，耍心机，白一张嘴，什么都不肯说。她穷尽办法，也无法问他的难言之隐。

只有这样，后来的事才能说通。敬亭颐之所以不畏惧，是因为官家早就知他的意图，甚至与他行着什么易。

最后一次，不为例。

她踅到敬亭颐旁，扯着他的袖往外走。

恍惚间，有念想盘踞在浮云卿心。那一瞬，她好像明白了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