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待归人 第1节(2/2)

凌秋走之前叮嘱，独自生活免不了和人打，贱民想活得安稳，就得贱度贱平——比如，要保持温和有礼，学会观察并取悦者，争取利用他们。

车窗旁，小女孩捧着诗集，稚地朗读：

安隅的基因是劣等中的劣等，又有昏睡病，一个月也醒不了几天。多年难治的昏睡让他和社会完全脱节，要不是有好心的邻居凌秋一直代他工，他连低保粮都没的领。

“不要自以为是地剖开一只弱小的兔。

列车广播响起：“前方易暴区，本车已静默，请放心乘坐。”

祂们窥视苍穹。”

面粉香就是来自那个饭盒。

在一车个个的穷鬼中，安隅穷得格外调——白发遮掩着期营养不良的苍白肤，布袋似的衣服挂满线和破，在窗外呼啸的风雪衬托显得有些好笑。

书脊上印着诗人的名字：。

今年是诡异的畸变降临的第二十六年，人类昔日的伟岸早已缩成泡沫。为了留存实力，决策者把基因优质的人凝聚在主城，以主城为中心，一百座破败的饵城像洋葱圈一样向外发散，收容着注定被舍弃的大多数。

“那如果被发现，我们会和爸爸一样死掉吗？”

透过它微如的，

安隅这个隐匿多年的贫民窟米虫终于被揪了来。想保住宿舍，只能找凌秋补个认养手续，把自己搞成“主城军人的弟弟”。可新兵集训禁止通讯，看着距离制回收只剩48小时了，他只好着上了这趟车。

但安隅的社会太差了，凌秋是他和外界唯一的桥梁，他对即将失去桥梁的生活充满茫然。

“哥最近都没空视频，他知我们要去给他过生日吗？”

“知就不是惊喜了，难得通一趟车嘛。”女人挲着侧的饭盒，“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这个味……”

同为53区贱民，但显然，贱也要分三六九等。

他很少和凌秋之外的人谈，不太熟练地答：“十八。”

“是啊。”女人望着空气神，“家里能个主城人是天大的福气。小希才二十岁就大脑研究员了，要是没有他，咱们在53区的日可要难过了。”

小女孩扭看向旁的中年女人，“妈妈，什么是静默？”

两个月前，凌秋被军录取了——那是劣等基因主城的唯一通。安隅本以为自己在主城有了靠山，能苟得更稳当些，但几天前53区的房突然风要查劳动记录，有丁亏欠就得低保宿舍自生自灭。

于是凌秋教给他五句贱民万能话术——谢谢。我很抱歉。求求您了。您说的对。祝您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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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隅听到这，从饭盒上拽回了视线。

今年的风雪频繁得要命，雪是事的前兆，主城拨给饵城的资一再降级，现今想混一面包吃都是梦，这个节骨上，居然有人会嫌弃豆饼。

车厢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十来个乘客，神木讷，衣服蒙着一层陈黄，只有角落里三个穿军装的看起来神些。

又饿幻觉了。

“嗯……”

“连诗里都在说兔。”女孩嘀咕，“最近新的兔类超畸好恐怖哇，明明看起来很弱小，却跑得那么快！还能砰地一声把人炸碎！人类到现在都没抓住！”

那双金眸澄澈如镜，却刻着贫民窟特有的漠然，他看向那本诗集——书里好像有一抹刺的绿闪过。

他低了睛。

女人细声叮嘱：“别和哥哥提爸爸的事。”

“哥小时候也吃豆饼吗？”

坐在对面的安隅睁开了。

女人：“不让野外的怪发现我们。”

“吃的。妈这回特意用腌了红豆，好甜哟，不过，和主城的吃喝肯定不能比。”女人忽然有些犹豫，“他小时候就嫌饼不够甜，现在恐怕更瞧不上了……”

“小伙，你睛和我儿有像，多大了？”

“你饿了吗？”女人打断了他的神。

期待才有鬼，他是被无奈才这趟远门的。

安隅抬眸看过去，好一会儿，才意识到她竟然是在和自己讲话。

“我记得的。”小女孩继续翻诗，“哥一个人在主城不容易，他问就答家里一切都好。”

“真年轻。”女人慨叹一声，“就快到主城了，很期待吧？”

并不是死这个字刺激到了他，而是车厢里一直弥漫着淡淡的面粉香，勾得他无法安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