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三姐姐(2/2)

方知悠看着季驰晃了晃握的手，其实早就心了然。只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，本就不是多熟悉的人，同学相见，倒总是要问问近况的。

是季驰，大形的男生似乎比之前更健硕，原来板正的寸已经被时髦的锡纸取代，不变的是即使在夜中也显黝黑的肤和朗的五官。半挂着的罩虽然没有遮掩住面庞，但如果不是对方事先招呼，方知悠是认不的。

可是谁呢？不是初中或中班上的人，也不是旁边文科班的女生，她肯定见过，但是谁却想不起来。

方知悠从记忆中揪的线还没理清就被一把冰冽的刀砍断，她突然觉得这冬天那样冷。

只是女生没有回应的意思，微低着，刘海儿遮住睛，像是害羞似的——可明明穿的是日系的短裙和堆堆袜，走的是可活泼风，不像是社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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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涤非自来熟地和季驰聊了几句——这是她学不来的诚恳大方，也是她时不时会为之到尴尬的——她不动声地拉拉温涤非的胳膊，想尽快离开这个社场合。

温涤非会意——她是真的担心一步两人就要互换微信了——把话题收了尾，她正要摆手作别时，季驰的小女朋友再次抬起了，这次是直勾勾地盯着她，那双适合填满笑意的大睛波凝重，像是带着悲悯和轻蔑，又像是攒满了怨念和绝。

温涤非转过来朝她笑，一只手向大衣兜里探，应该是准备加摄影师的联系方式要照片。她赶忙笑笑扭开脸，怕过于璀璨的灯光映眸里的星光，怕自己的心虚将真正期待的那个人影描摹来。

“你也来看灯展吗？”男生终于挤过来，方知悠这才看清他手里还牵着另一只手，随着男生站定，一个小的人影才从他形后闪，想来是他的女朋友，借他宽阔的背开路。

方知悠是无所谓，季驰还会不会再见第二次都不好说，更何况他的小女朋友。于是着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，在哪里上学啊，毕业的打算啊……所幸温涤非很快回来，她熟练地挽上他的胳膊，准备再寒暄几句就分扬镳。

“对呀，和我男朋友”，方知悠朝温涤非的方向微抬了示意，然后弯弯角，向着那个着罩的发女生，“你女朋友？”

她茫然地循声望去，熙攘的人群动着颠簸，像是起伏的浪。那个发现她的人又喊了一声，她才终于在涌来的浪尖找到声源。

“～”

她看见白罩微微颤动，刻意表现冷淡的嗓音从中穿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。

“……班，好巧～”

她听见那声音说，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，她只能听到的那个声音说。

可就这一扭脸的功夫，倒真遇见了熟人。

“方知悠！”

温涤非走过来的时候对方两人都扫视了一，那个女生抬起的瞬间方知悠捕捉到了她的眸，即便被罩和刘海儿遮去上半张脸，恍然间方知悠还是觉得有些熟悉。

温涤非兴致很，握了握她的手就凑去看拍的底片，她看着繁忙庸碌的行人，倚着新漆过的栏杆，挲着想起少女时摘抄过的句，“街,烟繁,你挑灯回看,短亭短,红尘辗,我把萧再叹”，戚戚然要垂泪来。